作者：砚无声一天，马家辉在施南生家做客，其时另有徐克和林青霞。施南生对他说：“家辉啊，你还算不上一个作家。

”他很疑惑，自己已经写了十几、二十几本论文、散文、杂文，怎么还算不上作家呢？施南生是一个全面的读者，在她看来，一个没写过小说的作者，是称不上作家的。这句话提醒了马家辉，他以为作为一个文字事情者，是要接受这个挑战的。01：《龙头凤尾》的问世马家辉50岁那年，他想，不能再等了，再等没有体力和精神了。于是，他开始坐下来写，天天写。

写了17稿，他感受差池，又一起推翻重写。写到第23稿，他感受可以定稿了。在写长篇小说的两年时间里，他遇到他太太、父亲、母亲先后生病，他不得不放下来。

期间，存档的U盘坏掉，文字丢失，也让他多费了一些心血。每一部悦目的长篇小说，都是作者呕心沥血换来的。

功夫不负有心人。2016年，马家辉终于出书了他的第一部长篇小说《龙头凤尾》。

《龙头凤尾》出书以来，先后获得台北国际书展大奖、香港书奖等奖项，并获得杜琪峰、罗大佑、阎连科等名家的尽力推荐。故事讲述了上世纪30年月，准确地讲时候1936年到1943年之间，一个香港社团孙兴社的老大陆南才的故事，他一生的运气决议，出现了一段波涛诡谲的香港往事，一部形貌青洪帮血拼的江湖传奇。

我始终坚信一句话：人是多面性的。关于忠诚、叛逆、取舍和坚持，《龙头凤尾》这本书里，写尽了。

我一看到这本书，就喜欢得不得了，天天坚持看一些，终于看完了。在写这篇文章前，我们先来简朴相识一下马家辉。马家辉，1963年出生于香港湾仔，是香港著名作家、传媒妁、文化评论学者，美国芝加哥大学社会学硕士，威斯康辛大学社会学博士，曾任台湾地理杂志《大地》记者、《明报》筹谋照料，现在是香港都会大学中国文化中心助理主任。代表作有《大叔》、《关于岁月的隐秘情事》等。

下面，请你跟我一起，品味《龙头凤尾》，这个悦目的故事。02：小镇木匠陆北才，为什么从家乡跑出来参军？陆南才，一开始叫陆北才，出生在广东省一个小镇--河石镇。

小镇四周多山多树，镇民多精于木匠，客人远从广州下单，按指定的名目，针对洋人的中国口胃，造好了外销。镇上的日常用品险些全是木具，有河石镇民在陈济棠队伍立过功，陈济堂表彰他的义气，出资雇请河石镇民协力雕出庞大的关公像，家家户户有份到场，乡亲们分了钱，心存感念，特地把关公五官雕得酷似陈济棠。陆北才木艺不算精湛，但很是享受下刀时涌起的专注快乐。

在他17岁那年，怙恃为陆北才娶了媳妇阿娟。阿娟比陆北才年轻一岁，体态丰满，怙恃说她肯定是“多仔婆”，不停敦促他们生孩子。完婚那天，陆北才是童子身，阿娟说自己亦是，只不外没流血。

她道：“小时候在田里跌倒，没了！”陆北才不介意，他的口头禅是：“是鸠但啦！”半年后的一天，陆北才得知阿娟的一个秘密--她被自己父亲强bao了，他脊梁冒寒。事实上，他自己亦被同村的七叔压过，是在他13岁那年。陆北才跟镇上其他孩子打架打不外，头破血流，七叔恰好途经，脱手救了他。在背他回去的路上，七叔凌空抛下他，从背后压了他，并强迫他立誓守口如瓶，否则让他家破人亡。

自此，陆北才更不爱说话。十几天后，陆北才去找七叔，发现他又对邻人明伯12岁的女儿干了坏事，七婶在和他打骂。他有一种奇怪而强烈的遗弃感，以为自己只是别人用来暂时逃离烦恼的一块木头，木身被削坏了，不成形状，注定被抛弃。

七叔不久后去当了兵，是张发奎的队伍。几个月后，镇上人说他死在上海，半夜被同生共死的士兵用刺刀杀si。陆北才料想七叔老毛病犯了，惋惜这次压错了人，招来杀身之祸。他可怜七叔。

阿娟把自己的秘密说出来后，感受整小我私家变得轻松了，她对陆北才要求越来越强烈，越来越主动。有一回，阿娟在他身下叫：“爸爸......爸爸......”，他不敢置信，阿娟到底是恨她爸爸，还是.......为了满足阿娟，陆北才吃了许多补品。

可阿娟依然感应欲求不满，跟他闹了许多纠纷，对他非打即骂。他想：外面肯定有不打我、不骂我、不强迫我的人在等着！我不相信没有，不管男女，总有，而且不止一个，我要去找。

七叔可以找满足，我也可以找。我不要被遗弃，我不要，我不要！终于有一天，他决议远离阿娟。“到战场上死在男子枪下，比回家死在女人身下风景。

”于是，他去当了兵，成为陈济棠的部下。图片泉源：马家辉解读《龙头凤尾》配景03：因为知道了一个秘密，陆北才从军队跑去香港当拉车夫陈济棠主政广东达8年之久，险些即是广东天子，固有“南天王”称呼。陆北才属于陈济棠队伍，他感应万分庆幸，视陈济棠为神。

他天天跟几百个壮汉一起排排坐用饭，赤条条洗澡，有生死与共的温暖感。这是他生命里感应最实在的时光。可好景不长，1936年7月，陈济棠兵败，逃往香港。

得知陈济棠南逃的消息，陆北才呆住了：陈总司令是关公啊，关公不是义薄云天、大无畏的吗？怎会弃下队伍掉臂而去？一个扎心的现实是：在关键时刻，人不为己，天诛地灭。陈济棠跑后，广东天下归余汉谋所有，余汉谋是总司令。

余汉谋天生大头，一看就是智慧的仔，乡下亲戚都叫他“大头鱼”，因为他点子多，爱傻笑，又称“笑面鱼”。换了老大，一切照旧。余汉谋酷爱打牌，经常从早上打到晚上，士兵们无不眉开眼笑。

陆北才跟药王坚谈得来，药王坚打牌赢了钱，请他去炮寨找女人。陆北才所在的连，连长也姓余，有次余连长酒喝多了，说出了一个惊天秘密。他说有几条村闹麻风，感染了几百人，余司令担忧一发不行收拾，付托手下把麻风病人沉到海底喂鲨鱼。

余连长自诩宅心仁厚，不忍伤害他们，便谎称自己生病，性急的李旅长改派第三连的兄弟去办。事后，余连长再带着几瓶烧酒去向李旅长谢罪。三天之后，连上传来消息，余连长被李旅长抓去枪毙了。

陆北才暗自推断，是谁泄露秘密，连里兄弟看起来个个老实忠厚，不像背后插刀的人。一个早上，陆北才在河滨洗木具，药王坚在树背后吸烟上茅厕，陆北才问药王坚意见。药王坚劝他别多管闲事，说完，药王坚发出一声冷笑。

陆北才突然想起药王坚说过一句话：“希望排骨连长快点被调走，最好是被调到前线做炮灰！他死了，赌债一笔勾销，我会多烧一些纸钱给他。”原来是这回事！陆北才吓得背后冒冷汗，禁不住轻呀了一声。当别人的秘密酿成自己的秘密，竟是双倍的极重。为了让陆北才永远带走这个秘密，药王坚对陆北才下了黑手。

药王坚捡起两块石头，偷偷朝陆北才后脑敲去，把陆北才敲得血肉模糊。运气有时很离奇，陆北才遭受重击而没死，他不敢回到队伍揭发药王坚，因为他吃禁绝兄弟们是否会相信他。

他亦不想回抵家乡，因为他不希望见到阿娟。看来唯有远走高飞，脱离家乡，脱离队伍，脱离广东。

陆北才最后决议去香港，到了香港，他一个远方亲戚嘱他去找赵文柄，诨号是“哨牙柄”，他在香港卖碳、米、杂货店，是掌柜的。比陆北才小3个月的哨牙柄接待了陆北才，雀王棋见陆北才体格强壮，带他拉黄包车。就这样，陆北才在香港留下来，是“茂丰车行”招聘的车手，他在洋人多的一带开工，香港人惯称他为“车仔”。

04：打了洋人的陆北才，逃离了香港陆北才认识了许多兄弟姐妹，好比，萧家三兄弟，教英语的毛妹、歌楼酒吧女佩姬、仙蒂等人，仙蒂告诉他许多事情，他闻所未闻。他也知道了仙蒂和佩姬的秘密，有着强烈的不祥预感。之前每次知道了别人的秘密，都成为贫苦的开始，他很是担忧灾祸降临。

也是这个时候，陆北才遇见了张杭吏，经他先容，陆北才结识了英国驻香港的军官张迪臣。张迪臣在香港的事情，是卖力收集情报，而陆北才拉车夫的事情显然消息灵通，所以，张迪臣总在坐陆北才的车回家的路上，问陆北才许多问题。陆北才对他知无不言，不知道的，他便无中生有地说谎。假话是最有效的催眠剂，不仅对聆听的人是，对说的人更是，自己必须先相信了，假话始可说得真实，而愈说便愈相信。

自圆其说比真真假假来得重要。一来二往的，陆北才和张迪臣之间发生了纷歧样的情愫。终于有一天，张迪臣叫住陆北才：“阿才，要不要上来喝两杯.......”，两人有了诡异的联络，之后两人晤面的次数越来越密。

陆北才以为自己跟张迪臣关系比昔日亲近，但他不愿让张杭吏知道。书里说：“有些秘密不应对生疏人说，有些秘密则愈是亲近愈是守旧，万一道破，或会破坏一切。愈是重要的人，愈不容许有万一。

”圣诞夜，陆北才跟石岐昌在街上等人，他突然发现张迪臣喝得烂醉，由长着一把大胡子的洋人扶着，他们叫大胡子“洋关公”，是伦敦派来的外交官。这让陆北才很是困惑，他以为张迪臣回老家团圆了。

有活了，石岐昌很兴奋，他朝陆北才摆手，示意他也来拉他们，两人一人拉一个。陆北才心里有事，上坡时一不留心，失足滑倒，往前栽去。

两辆车相撞，两个洋汉被抛到车外，跌个踉跄。陆北才急问张迪臣好欠好？张迪臣摇头示意安好。

洋关公可没这么客套，他从地上爬起来，对陆北才破口痛骂，还往他脸上重重掴一巴掌。让陆北才忍无可忍的是，张迪臣竟然没有制止！积压了一晚上的郁闷马上发作，陆北才高举右拳，把洋关公狠狠锤了一顿。

石岐昌也来帮助，两人把洋关公打翻在地，洋关公闷声不响。肇事了，陆北才慌了，他对张迪臣说：“我不管，你是警官，你可以掩护我，对吧？”张迪臣说陆北才闯了大祸，他搞不定。陆北才更急了：“我经常帮你打探消息，你一定要帮我！而且，我们.......”石岐昌呆住了，他做梦也没想到这个天天一起拉车的兄弟，竟然是这个鬼佬的眼线。

陆北才慌了，他对石岐昌说，他纯粹骗饮骗食。这回轮到张迪臣转头瞪他，趁他蹲下来查谈洋关公的当儿，张迪臣对着陆北才狠狠打了一记脑门，并踹了他的背，叫他们快走，这里有他来处置惩罚，并嘱咐他俩不要对任何人说见过他。

陆北才一面痛恨张迪臣当着别人面打他，一面又因为张迪臣掩护他，而泛起喜悦。杂乱中，陆北才和石岐昌仓皇逃离了香港。05：陆北才回抵家乡，拜入“万义堂”逃离香港的陆北才回抵家乡。

河石镇的家已经不像家了，镇也不像镇，村也不像村，队伍来了土匪，男子不是去做了兵，即是入了贼伙，跑光了。而且都说日本兵随时打来，连女人也跑去都会了，镇上剩下老人和孩子，躺在屋前、空隙、广场上，像枯萎的树。陆北才的母亲已经失明，父亲躺在地上，两个老人有气无力，缄默沉静不语，阿娟也走了。

麻木的陆北才在街上无意遇见弟弟陆冬风，在弟弟的牵线下，陆北才拜入了“万义堂”。所谓“万义堂”，是广州的老堂口，旗下生意有黄有黑有白，陆北才做了花艇看守。他悄悄立誓：不在广州闯出些名堂，不回香港。

陆北才想到一个好主意：让万义堂的所有生意串联起来，在一个地方消费满一定额度，就可以在另一个地方打折。好比，在万义堂的茶居用饭的客人，埋单凌驾5元，立送一张“鸡票”，吃饱饭，到花艇找女人时，可凭票减收一元。积蓄若干张鸡票，更可免费打pao一次，客人只须付毛巾费和热水费。这种营销手段的效果立竿见影，万义堂收入暴增，陆北才因此获得了万义堂老大的赏识，开始被万义堂重用。

虽然陆北才在这里受老板重用，但他很是想念香港，盼望正视那对蓝眼睛。他把想回香港的事，告诉了弟弟陆冬风，没想到葛五爷欣然同意，叫他去香港带着不上进的煌聪，替他找个好医生，把烟戒清才让他回来。

但葛五爷的真正意图是：“杜先生在香港急需用人，你得听他驱使。”1938年8月，陆北才兄弟从广州启程，辗转来到香港，见到杜月笙。06：陆北才建立“孙兴社”，做了龙头老大在杜月笙的支持下，陆北才在香港招揽了之前的湾仔旧友，又在灾黎营里招来一批小弟，于是由戴笠亲自取名的“孙兴社”就这样建立起来。

孙--孙中山，兴--兴隆兴盛的意思。天下洪门本一派，孙兴社是新堂口，在洪门前辈的指导下举行了开堂仪式，陆北才正式该名陆南才，又叫“南天王”，孙兴社的龙头南爷，终于登上了属于他的舞台。成为龙头老大的南爷，以为自己终于有资格和张迪臣站在一起。

一个政界人士，一个江湖草泽，相互都能给对方带来资助，陆南才为张迪臣提供情报；张迪臣也凭借自己的权力，让陆南才在香港站稳脚跟。接下来发生的一件事，让两人的关系泛起裂痕。杜月笙交接陆南才去刺杀一个报社的社长，陆南才偷偷看了张迪臣的记事本，知道了这个报社社长的行程。虽然刺杀失败，但张迪臣猜出是陆南才做的，而且也明确过来：陆南才是从自己这里知道社长的行踪。

之前，他们俩对对方的事情不管不问，这样才宁静，知道得越多，危险更多，也算是掩护对方。可这次，平衡被打破了。日本占领广州之后，侵入香港是意料中的事，香港的形势越发危急，张迪臣越发忙碌了，他跟陆南才晤面时机越来越少。

张迪臣好不容易见到陆南才，他都市将私藏的一些黄金交给陆南才保管，他已经知道，自己前途未卜。这时候，陆南才发现，自己一直仰望的神明，竟然也有恐慌恳求的时候，让他保管的钱，竟然是日本人给他的钱，他在为日本人做事，哪怕是迫不得已的，也依然让陆南才以为自己的神明坍毁了。

陆南才开始成为掩护张迪臣的谁人人。日本人终于来到香港，岌岌可危中，陆南才的孙兴社必须向日本人靠近，为日本人做事才气生存，杂乱中，他失去了张迪臣的消息。支撑陆南才在世的，就是找到张迪臣。

在陷落的岁月里，陆南才终于有了张迪臣的消息，他被抗日游击队制伏，需要陆南才去救他，并帮他偷渡回大陆。见了面之后，陆南才大失所望。张迪臣对之前陆南才的资助致谢，然后央求他再帮他一次，帮他偷渡去大陆。怕陆南才不帮他，还说孙兴社的建立之初，是他帮陆南才站稳了脚跟，现在是该陆南才还他的时候。

一句话，把两人的情意归为生意业务。更令陆南才失望的是，张迪臣还带着一个叫阿斌的华人，两人显着有情。

陆南才允许帮张迪臣偷渡，但他把有人要偷渡的事情，告诉了另一个全心全意为日本人服务的龙头，他想借别人的手，将阿斌弄死。一方面，他见不得张迪臣为了维护阿斌跟自己生分；另一方面，他不希望知道自己秘密的人活下来。至于张迪臣，他相信凭着他的求生本事，一定能撑到战后，也一定会回来找他。

可世事难料，阿斌死了，张迪臣也被日本人折磨至死。得知消息的陆南才，颓然跌坐在地上。两人情浓时，他曾找纹身师傅在各自胳膊上纹了个“神”字，两人发生罅隙后，为了遮住“神”字，他找纹身师傅改成了“举头三尺有神明”。

现在，张迪臣死了，他想去掉文身，可是文上去容易，去掉却难，只能把那一块儿烫掉。于是，曾经的文身酿成了一个疤，遮盖了陆南才曾经的秘密，也掩埋掉了他的情意。似乎冥冥之中注定了，就在陆南才毁了文身那天，他遭遇空袭身亡。

南爷的故事，至此剧终。图片泉源：马家辉解读《龙头凤尾》配景图07：这是一部悲悼的小说，写尽了秘密、忠诚、叛逆、选择和坚持《龙头凤尾》整个故事给我带来富厚的感受，有许多事情让我震惊，也让我开了眼界。

好比，阿娟竟然跟陆北才的弟弟和父亲都有染，而陆北才也表现明白。再好比，陆北才当花艇总管时，他不愿打猫逼女人就范，因为猫在女人裤裆里。

他是有悲悯心的，但迫于生存，他只好做了违心的事。马家辉写历史，是为了借历史情节富厚他想表达的情感和想法。那就是什么是忠诚，什么叫叛逆，又如何伤害，另有秘密到底是什么。

每小我私家在大时代里都有他们的悲悼和秘密，该如何选择呢？无路可退时，最容易袒露人性，是选择小我，还是玉成大我，这是一个问题。正如《龙头凤尾》里，简介中说的一句话：“他们是互不靠近的船，却在同一个江湖。在这样杂乱的时局里，每小我私家都背负这世界的杂乱，以及杂乱里的怨怼。跟你对赌的并非其他，而是运气，只是运气。

”这是一部耐人寻味的小说，马家辉绝不掩饰地说：“我这辈子，活了50多岁，从来未以为自己乐成过，这是破题儿的第一次。”谢谢马家辉领导我们见识了那段波云诡谲的香港往事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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